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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的无相骨刺入干涸的河床时,卷刃的刀锋上沾着带血的黄沙。三百里赤地尽头,潼州城的轮廓在热浪中扭曲如鬼魅。城门口悬着的不是匾额,而是知府李崇光的尸身——他的官袍被晒成脆片,胸腔里塞着本《祈雨疏》,字迹被血浸得模糊难辨。
"第七个。"随行的游方医师白芷数着腰间铜铃,每枚铃铛代表一具河工尸体。她掀开尸身脚边的草席,露出具蜷缩的童尸,孩子掌心攥着的麦粒已碳化成渣,"是渴死的,喉骨碎了三处。"
陆沉的无相骨突然暴长,骨刺犁开龟裂的土层。三丈之下,埋着具青铜祭器,器身刻满逆行的《水经注》——这正是导致河道干涸的祸源。当骨刺触及祭器纹路时,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
潼州城隍庙的残檐下,三百饥民正在啃食观音土。陆沉劈开庙中泥像,露出内藏的青铜司雨盘——盘面浮刻的云纹正被血色侵蚀。白芷的银针突然不受控地飞向司雨盘,针尾系着的药囊炸开,散落的药粉在空中凝成"杀"字。
"小心!"游侠韩七的陌刀横劈而来,刀气斩碎突袭的青铜雨师像。神像碎块中滚出颗人眼珠,瞳孔里映着往生舟的残影。陆沉的无相骨刺入眼珠,读取到段被篡改的记忆:真正的司雨神官,早在三月前就被炼成祭器。
夜探地下暗河时,韩七的陌刀挑破岩壁,露出人工开凿的甬道。壁上青铜灯盏燃着人鱼膏,火光中浮现漕帮的蛟龙纹。白芷的药杵轻叩地面,回声显露出惊人的空间——整个潼州地底,已被挖成纵横交错的青铜脉网。
"这不是求雨,"陆沉抚过脉网纹路,"是抽髓。"他的无相骨突然刺痛,骨纹显化出骇人真相:地脉被改造成巨型抽水机关,将三江之水引向某处秘境。甬道深处传来铁器摩擦声,三百名双目赤红的工匠正在机械劳作,他们的脊骨上钉着青铜符钉。
韩七的陌刀劈开符钉锁链时,工匠们的赤瞳突然淌出黑血。白芷的金针封住他们天灵盖,针尾颤出诡异的频率:"是摄魂术!"陆沉的无相骨插入地脉节点,顺着青铜脉网追溯源头——百里外的落霞峰顶,正浮着座逆雨法阵。
阵眼处站着新雨盟左使凌沧,手中握着的正是潼州司雨盘母器。他脚下的法阵纹路,竟是用《水经注》残篇拼成的弑神咒:"…以万民渴血为引,可唤上古旱魃。"
"第十二课,"陆沉踏碎阵石,"破邪当诛心。"无相骨突然软化,裹住母器形成茧状。茧内传出骨骼重组的脆响,当凌沧劈开茧壳时,里面竟是三百潼州饥民的面容。
韩七的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式都带着北疆风雪的味道。凌沧的青铜雨鞭抽碎七块阵石,碎石却凝成陆沉的骨刺囚笼。白芷趁机撒出药雾,雾中显化的不是毒,而是潼州孩童临死前舔舐青砖的影像。
"伪善!"凌沧的雨鞭突然炸裂,碎片凝成旱魃虚影。陆沉的无相骨刺入虚影眉心,带出的不是脑髓,而是往生舟的青铜残片——新雨盟竟与陈平安的残党勾结。
法阵崩塌的刹那,暴雨倾盆而下。陆沉的无相骨浸透雨水,骨纹显出新雨盟的真正图谋:他们在九大州郡同时布下逆雨阵,欲炼百万生魂唤醒上古十二旱魃。白芷的金针突然指向东北:"下一处在青州!"
韩七的陌刀挑起凌沧的头颅,刀气在雨中刻下战书:"新雨盟第七坛主韩七,今日叛道!"血水顺刀槽流下,凝成青州漕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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