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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风暴在归墟穹顶撕开蛛网状的裂痕,尖锐的撕裂声仿若要将天地的规则一并扯碎。数以万计的金属碎片裹挟着龙伯古语的尖啸倾泻而下,那尖啸似是远古的诅咒,又似是不甘的嘶吼。陆沉足尖轻点过新生的地脉纹路,每一步落下,熔岩便在靴底爆开赤金色的火莲,炽热的温度烤得周围空气都扭曲起来。
他的无相骨在烈焰中发出琴弦绷紧般的颤音,肩胛处滋生的青铜纹路如毒蛇交媾,纠缠着凝成三丈骨翼。翼膜扇动时带起硫磺飓风,风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将迎面扑来的青铜狰兽群掀翻在熔岩海中。兽群挣扎溅起的火浪里,他心急如焚,眼神中满是担忧,终于瞥见阮秀的鲛绡衣角——那抹幽蓝正被七头熔岩巨兽围困,她染血的指尖插入领头巨兽的咽喉,剜出的兽核在空中炸成星屑锁链。
"东北巽位!"宁姚的剑啸穿透百里火云,那声音中带着决绝与坚毅。三百道青芒如流星雨坠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陆沉左翼骨甲应声浮现巽卦纹路,翼骨猛振掀起的气旋劈开沸腾的熔岩海面,滚烫的岩浆向两侧翻涌。深渊底部,青铜根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往生舟残骸,李宝瓶的桃木剑穗缠在桅杆顶端,穗丝间渗出的道种精血被根须吮吸出诡异的吞咽声,仿佛是黑暗中恶魔的低语。
骨翼离体的瞬间,陆沉听见自己脊椎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那疼痛深入骨髓,令他几近昏厥。两柄青铜巨刃破空斩落,刃锋与根须相触迸发的火星竟凝成陈平安的面孔。那些暴长的触须表面凸起读者批注的倒刺,每个标点符号都化作淬毒钩镰。他旋身避开绞杀,足尖点在倒刺的逗号凹槽借力腾跃,熔岩在身后炸开十丈火幕。掌心触及主桅的刹那,七百道龙伯禁制如活蛇缠臂,因果螺纹刺入骨髓的剧痛令他眼前闪过零碎画面:十二岁那年被按在祭坛剜骨时,阮秀藏在祭品堆里颤抖的指尖;宁姚某世剑骨被抽离时,喉间压抑的闷哼;还有李宝瓶在中土刻碑时,被青铜沙割破的指腹。
"等的就是此刻。"陈平安的虚影自深渊浮起,八万四千枚青铜符拼凑的身躯流淌着液态星辉。他手中重铸的《龙伯天书》翻至末章,往生舟残骸在书页翻动声中扭曲变形。船板接缝处渗出青铜汁液,桅杆蜷曲成鼎耳,熔岩倒灌形成的鼎腹中,宁姚被剥离的剑骨正发出濒死的嗡鸣。
陆沉左臂骨节连环爆裂,飞溅的骨片在熔岩中凝成三百青铜楔。楔身镇魂箓文亮起的瞬间,鼎内剑骨突然暴起刺目青芒,宁姚的剑意自归墟之外破空而至,在鼎壁凿出蛛网裂痕。陈平安的符身突然凝实,天书掷出的青铜符结成囚龙阵,阵纹如活蛇游走,精准咬住陆沉无相骨的每处旧伤——右肩那道宁姚某世留下的剑痕、左肋被李宝瓶桃木剑刺穿的孔洞、还有脊椎上阮秀神血灼烧的烙印。
"破!"陆沉右臂筋肉寸断,白骨五指插入鼎中握住剑骨。青铜纹路逆流回缩在眉心凝成重瞳,瞳光扫过之处,囚龙阵纹如春雪消融。归墟之外的中土天象骤变,李宝瓶正在碑林刻写的《禁神录》新章突然自燃,火焰舔舐过的焦痕显化出战场全景:陆沉眉心血瞳流下的金液正渗入地脉,熔岩海上浮起宁姚三百世剑影,而阮秀撕碎的兽核星链已悄然缠住陈平安的脚踝。
陈平安的符身绽开蛛网裂痕,狂笑着撕开胸腔。跳动的读者怨念结晶如心脏鼓胀,表面浮动着百万条血色弹幕:"陆沉去死""复活宁姚""阮秀黑化"。结晶迸发的脉冲将陆沉掀飞三千里,接连撞塌三座新生火山。熔岩浇在骨甲上淬出青铜剑芒,他咳出的骨渣在半空凝成剑胚,宁姚的三百世剑意自虚空灌注,剑阵流转间织成星轨罗网。
"剑狱??万劫!"陆沉踏着剑阵腾空,每一柄剑都映出某世宁姚的容颜。剑光与怨念脉冲对撞的刹那,归墟地脉发出巨龙断脊般的哀嚎。陈平安的符身被洞穿八千四百个孔洞,每个孔洞都爬出青铜蛆虫,虫身刻着"剧情拖沓""战力崩坏"的恶评。陆沉的无相骨彻底粉碎,粉尘凝成丈二青铜戈,戈身缠满宁姚某世编织的剑穗。
戈尖刺入怨念结晶的瞬间,百万读者的嘶吼在识海炸响。陆沉的意识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他的脑海中走马灯般地闪过往昔的画面:阮秀在河神庙偷吃供果时,腮帮子因塞得满满而高高鼓起,脸上还带着满足的憨态;宁姚某世分娩时,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紧咬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却仍倔强地不发出一丝惨叫;李宝瓶在醉仙楼掷出那枚染血铜钱时,眼中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就在此时,戈身突然软化,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缠住天书,陆沉顺势借力,一个翻身便稳稳地落在陈平安肩头。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五指,狠狠插入符身眼眶,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抠出的青铜珠内封印着阮秀被吞噬的神性。
归墟在剧震中二次坍缩,陆沉抱着天书跃入逃生舱。青铜珠嵌入舱壁时,他透过观察孔看见:阮秀的结印手势正是龙伯族童谣里的祈福式,宁姚的剑气在重织地脉时落下三百世的第一滴泪,李宝瓶的桃木剑划破虚空时带出醉仙楼的酒香。四股力量交汇处,新生的无相骨自脊椎重生,每节骨都烙印着不同的武道极意——宁姚的往生剑痕、阮秀的神性箓文、李宝瓶的道种精要,还有他自己某世刻在糖画上的稚嫩剑招。
逃生舱冲破天幕时,陆沉最后回眸。陈平安的残躯被血色文字锁链拖向深渊,那些弹幕化作的枷锁上,最新一条读者留言正在成型:"陆沉不该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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