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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身体健壮的个体,凭借自己出色的体力,能够很好地融入到当地村庄当中。虽然无法抑制矿石病的扩散,但好歹是能有生存的保障,能多活个十来年。更多的,则是在矿场中就已经失去了相当的劳动能力,身体也非常虚弱。而这部分人,最多再活个一两年,就会在某一次寒冬中,彻底失去温度。
甚至于,有些体质极其虚弱的,才刚被爱国者从矿场中解救出来,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死在了向村庄迁徙的路上。
“感染者,理应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死法。纵然如今,我所解救之感染者,存活至今者恐怕十不存一。但即便是这样的结局,也比起矿场中被奴役致死,好上数倍。”
“死亡,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爱国者并不吃德雷克那一套,德雷克是想通过话术,让爱国者认为自己的拯救行动是徒劳的,根本没能让那些感染者免于死亡的悲惨结局,甚至还加速了他们的死亡。但是爱国者却很清楚,被自己救出的感染者们,纵然只有一小部分人成功融入了村落当中,存活下来。那也比全部作为奴隶,死在矿场或是工厂之中要好得多。
“那如果我告诉你,不仅仅是矿场内的那些感染者奴隶。矿场之外,乌萨斯的各个城市之中,你的行为,也导致了许多家庭的支离破碎,酿成了不可计数的人间悲剧。你也依然坚持认为,你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么?”
德雷克的手向后伸去,他的亲卫克罗将一叠文件递交到他的手上,他一甩手,将这些文件扔到爱国者面前的桌子上,说道:“看看吧,这是我花费了近半年的时间,查阅乌萨斯的相关资料和记录,计算出的结果。几十年来,你对帝国造成的各种损失,都以数据或是事例档案的形式,记录在上面了。”
“这些资料并不完整,因为当年的许多案例都没有被记录下来,甚至有些就算记录下来,也已经在不经意间遗失掉了。但即便只是这些数据,都足以昭示,你这些年来,完全没有理智支撑的报复行为,到底对乌萨斯社会,对乌萨斯的人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你破坏了帝国的奴隶产业,给帝国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你以为这些损失,最终会全部由贵族或是皇室承担吗?根本不可能,这里的利益拿不到,那他们自会通过其他手段,来补足这一部分损失。那你想想,这些损失,又从何来补充?”
“你有能力摧毁贵族在雪原上的小型矿场,你有能力关闭那些大型的奴隶矿场吗?乌萨斯的矿石产出,不论是出口还是军用都有明确的数额,小矿场被你摧毁,资源交不上去,剩下的资源怎么补,还用我来提醒你吗?!“德雷克用力敲着桌子,斥责着爱国者。
“贵族、皇室与军阀的根须,已经深深地扎根在名为乌萨斯人民的土壤之中。你拔除他们的根须,自然可以给他们造成伤害,但也会造成土地的翻覆!且根须终归有再生的一天,而他们恢复所需的营养,永远不可能来自其他地方,只能来自他们扎根的土壤当中!”
“而且,这里可没有什么好心的鸟兽,时不时地施舍一些‘粪便’来维持土壤的肥沃。这种可笑的内耗一直持续下去,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原本的沃土,变化为无尽的沙海罢了!”
爱国者拿起那些文件,一份份地阅读。这些文件所记录的,不仅有矿场受袭带来的经济损失和兵力损失,也记录了相关的连带损失。除此之外,还有各方势力利益受损失之后,为了补足这些损失,又会做出怎样的应对方案,也有详细的记载。
是的,爱国者是解放了一部分感染者奴隶,但是也造成了奴隶产业劳动力和资源产出上的缺失。当这些劳动力或是资源缺失时,掌权者们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来进行补充呢?
除此之外,每一个奴隶矿场或是工厂背后,都不仅仅是只有贵族、奴隶或是矿场看守等人群。矿物的销售、运输、加工等等,都会有对应的生产线。每摧毁一个矿场,都可能导致对应的人口失业。而在乌萨斯这个,人口表面上显得‘溢出’的国家,这些失业人口很难再寻得就业机会。其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些感染者好多少。
有些案例,甚至有照片,来记录事件的结果。
一桩桩一件件惨案,都被德雷克搜集并记录下来,呈报在爱国者的面前。他需要让爱国者明白,‘解放感染者’,这件事情绝不是你说出来就能随便去做的东西,乌萨斯对于感染者的压迫是深入体制的。以爱国者的部队体量,通过武力或是破坏的方式来阻挠帝国的行为,根本就不现实。
虱子咬人就算咬得再疼,它也就是一只虱子而已。
爱国者的能力终归有限,他没有能力屠灭每一个剥削感染者生命的人。雪原上的矿场开不下去,可以扩大其他矿场的规模;感染者劳动力流失了一部分,可以再抓一群贫民或是感染者来替代;甚至于国家政府或是贵族府邸的经济损失,他们都可以通过对平民施加更加严苛的剥削,来将这部分损失抵消掉。
“你对压迫者造成的所有伤害,最终也必然被压迫者转嫁到乌萨斯的人民身上,甚至更加变本加厉。”说到这里,德雷克的声音,显得很是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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