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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威兹德姆覆着白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道里安,似乎是在询问,又似乎只是单纯地附和。
“是的,他很漂亮,也很聪明。”道里安有些眉飞色舞了,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如同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像只小狗,那种温顺的大型犬,虽然体格大得吓人,但是也会像只幼犬似的把脑袋放在前爪上嘤嘤叫唤……总之非常可爱。”
“可爱。”
“没错,非常可爱。”道里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兴致勃勃地补充说,“我打赌该隐一定不曾这么做——西尔维会跳舞,手尾相连那样转圈,这时候他的尾巴会泛起粉色,我猜多半是他鳞片下的皮肤开始充血,因此让鳞片产生了颜色变化……”
道里安本打算简要描述一下自己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悲惨经历,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像个头一次养宠物,恨不得每天都往社交网站上传一百张萌宠照片的蠢蛋一般,无知无觉地在教授面前夸耀起自己曾经的实验体。
这其实不能完全责怪道里安,毕竟威兹德姆并没有打断他,何止没有打断,他甚至两眼放光地盯着滔滔不绝的道里安,就好像后者在讲述一篇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而不是夸张地炫耀人鱼有多么可爱。
“如果您曾跟他见面,您也会喜欢上他。”
道里安结束了自己的演说,随着他话音的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房间里,整个病房再一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道里安盯着墙上那个狭小的窗口,那个只能伸出一只手去的窗口,那个连月光都无法照进的窗口,那个自由永远无法抵达的窗口。
“我非常想念他,非常。”
道里安听见自己这样说,他再也无法忍受,汹涌的思念如海啸般撕裂他的帆,吞噬了他的小船,于是道里安掉进大海里,无助和痛苦涌进了他的口鼻,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涩痛。
道里安深深弯下腰去,将脸埋进掌心。
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呢?我的西尔维。
道里安听见有人在哭泣,那种海风般萧索的,压抑在胸腔里的悲鸣,然而很快他发现,那哭声并不来自别处,正来自他自己。
“西尔维,西尔维,想念,道里安。”
这破碎的说话方式令道里安倍感熟悉,但同时他又清醒地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是威兹德姆,他在努力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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