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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闲谈着这些小琐碎,先前的那点不悦,很快就淡忘了。
等回到张宅,先去岁华园向太夫人回话,太夫人让女使端了香饮子来,招呼着说:“快润润喉咙,大日头底下走了半日,别中了暑气。”又问,“可见着长公主了?”
肃柔说见着了,“长公主不拿皇亲国戚的架子,待人很温存,县主也端庄灵巧,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们客气得很,说了好些挽留我的话,我推不过,就应下了。”
太夫人听罢,想了想说也好,“和那样的高门大户常走动,不是什么坏事。正巧过几日有金翟筵,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贵妇之间传开的,这可比费尽口舌自吹自擂强多了。届时自然有人来示好,孔夫人见了,也就知难而退了。”
肃柔唔了声,“到时候再说吧,也不知县主参不参加,若是她不去,那我只怕也不得闲。”
太夫人一听,就知道她想推脱,忙道:“这可是顶要紧的事,就算缺了一日,我料长公主也是能体谅的。毕竟你年纪到了,谈婚论嫁就在眼前,要是不借机露个脸,那可就得等到明年了。明年多大啦?十九啦,就算你不急,家里伯母和婶婶不急?你继母不急?”说罢又怅然,“你长姐做什么要这样将就呢,还不是为了顾念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吗。你可不能辜负了你长姐,一定要好好找个郎子,把二房的门头重新撑起来。”
肃柔见祖母着急,忙来宽解:“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祖母别当真。离起筵还有好几日呢,等时候到了,不管县主去不去,我都得去。什么挂画插花,难道比我找郎子还要紧吗?”
她油嘴滑舌,太夫人一下就没了脾气,只是戳了下她的脑门道:“在外头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在家就这么没成算!我同你说,我都打听过了,给事中沈黯家有位公子很不错,和你差不多年纪,先是一门心思读书,耽误了娶亲,上年进士及第,现承旨修缮金明池,也算小有功名。他父亲呢,和你大伯是同窗,人很沉稳端方,据说与夫人是青梅竹马,一辈子没有纳过妾,只守着一位夫人过日子。你想想,这样人口简单,家风又正的诗礼人家,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越说越高兴,仔仔细细盘算着,“等金翟筵那天,我得寻沈夫人好好说说话,倘或两下里都觉得合适,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门好姻缘,肃儿,你说是不是?”
肃柔听着祖母为她打算,虽然给事中是个四品官,上京之中算不得头一等高门显贵,但在祖母看来,家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通房小妾,公子又正直上进,就是对孙女姻缘最好的安排。
门第不高怕什么,功名靠自己去挣。家中钱帛也不必多丰盈,能安稳地过日子就行。所以啊,嫁人找郎子,就得擦亮眼睛,尚柔嫁的那个算是反面的标杆了,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除了一个还算说得响的门第,别的什么也不剩。
祖孙两个合计了一阵,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这件亲事已经定下了。
肃柔只管笑着应承,反正自己对将来的婚事并没有过多的要求,祖母是有了年纪的人,阅历自然也深,什么人合适,什么人不合适,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也就省得操这份心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和雀蓝一道去了孙羊正店前的鲜花铺子买花,所谓的正店,是上京数得出名号的酒店,如同潘楼一样,可以自己酿酒,不像那些脚店、食店,卖酒还需去正店采买。这样大规模的店铺,依附它而生的小铺也尤其多,就说这鲜花铺子,不过占据了极小的一处角落,买卖却也做得红红火火。
主仆两个在花丛间相看,雀蓝看花了眼,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欢欢喜喜挑了一大堆,送到肃柔面前问:“小娘子看,这些够不够?”
肃柔说够了,复又去挑了些菖蒲和刚草,待付过了钱,店家十分客气地饶了一枝棠棣,两个人便怀抱着这些花草出门,往温国公府上去。
孙羊正店离西鸡儿巷不远,不必乘车,慢慢走过去正好。
汴河边上栽种着连绵的柳树,从底下走过并不晒人,吹着河风,反倒适宜得很。
渐渐走近,没想到县主已经在门内候着了,发现人来了便快步到廊下接应,只见她的新女师一袭天青的衣裙,手里擎着一枝棠棣。这个时节,棠棣已经成熟了,小小的红果子缀满枝头,衬着秋水一样素淡的人,分外有种娴静淡泊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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