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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长宁端坐在席案前,要微微抬头才能看见站着的闵疏。
闵疏与他对视,却不低头。他眼帘微垂,睫毛的投影藏匿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片刻后梁长宁收回目光,抬头望向了高堂。
梁长风的语气终于有了上位者的威压。他站在一排排雪亮的长刀之后,睥睨着阶下跪匐的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
太后喉结微微滚动,紧紧攥着贴身嬷嬷的手,踉跄着扑到了裴皎的尸首前。
“是谁!”她猛然回头,环顾四周,却无一人敢抬头看她。她目光惊惶犹疑,最终落到了梁长宁身上。
她才逼着梁长宁娶裴皎为侧妃,裴皎就死了。
还是一剑毙命,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对手中权力的炫耀,是对太后的警告,是对裴家的下马威。除了梁长宁,她想不到别人头上去。
满堂寂静,不多时吴贵带着人匆匆回了九州阁,端着托盘高举于头顶,跪行到了台阶前。
太后看见了那托盘上的匕首,抬手就想去拿。然而吴贵直直越过她,跪到了梁长风面前。
“回皇上,司乐府搜查完毕,一干宫人已由大理寺和北镇抚司联合扣押,宫内所有乐器都查了一遍,在库房的古琴背后又搜到了一把小刀。”
琴师是宫中有些资历的老人,他将小臂长的短剑藏在了古琴背后的夹层里,这才躲过了提前搜查。
“天子宴席上竟然能藏刀,岂不是置皇上于危境!”文沉迈步出来,行礼道:“老臣还请皇上下旨彻查,从司乐府到做乐器的内务府、从挑选琴师的司礼监到宴前搜身的禁军、由里到外,全都不能放过!”
太后张嘴想说什么,然而没有一个人在意地上的裴皎。在天子面前,区区一个裴家女算得了什么?
她颓废地后退一步,松开了嬷嬷的手。她知道文沉在方才那一刻已经决定改旗易帜,他是老谋深算的狐狸,绝不走错一步棋。
从太后安排裴皎献舞的那一刻起,从禁军绕过裴皎那一刻起,从吴贵端着小刀直达御前的那一刻起,太后就已经成为了文沉的弃子。
就连闵疏,也从未将太后真正算入棋局之中。
太后嘴唇发白,膝盖一软就倒了下去。
没有人敢离开九州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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