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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了,”说话期间,依旧保持着被抬着下巴的姿势,阮向远不仅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断掉,更加已经懒得计较在这期间他已经呛下去了多少洗澡水,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你不是雷伊斯。”
不知道这个诚实的回答是不是让对方暂时满意了,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再为难黑发年轻人,相反的,在他说完之后,那大力捏在他下颚的手指也松开了,与此同时,在原本紧紧地贴在他小腹的灼热触感也无声地消失了——
事实上,在听到了一声微小的脚步声后,阮向远判断那个贴在他身后的男人似乎往后退了一步——阮向远转过身,花洒喷洒下来的水珠从他的身后洒下,脸上终于不再淋到热水,他甩了甩头发,水花从柔软的黑发发间处甩出,然后那些头发一缕一缕地紧紧贴在他略显得白皙过分的清秀面颊上,阮向远甚至注意到,当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对方似乎发出了一声略觉得有趣的低笑。
阮向远垂着两只被不同人强行卸下的手,忍着几乎已经变得麻木的痛,面无表情地站在水下等待着——就好像一只天底下最听话的宠物,然而,他的沉默也很好地取悦了从头到尾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神态变化的男人,在黑发年轻人的沉默之中,男人知道对方已经从自己那堆令人忍不住想要下手折磨的天生反骨之中,意识到谁才是现在真正的主宰者。
男人动了动,仗着对面站着的人被覆盖这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他大大方方地将口袋里那个被调成静音却依旧疯了似的在嗡嗡嗡震动的东西拿了出来,抓在手心几乎是看也不看也摁了一个摁键,在那个被误以为是狱警电子表的东西彻底安静下来后,男人抬起眼,扫了眼黑发年轻人,忽然像是心声感慨似的说:“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新人。”
“比如不要相信任何见义勇为的路人他真的只是个见义勇为的路人?”阮向远勾勾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更多情况下,他们可能是更凶残的流氓?”
“没错。”
男人坦然而无耻地接受了这个评价,而后下一秒,男人的手从正面伸了过来,他的手指微微勾起,用弯曲的指关节托了托黑发年轻人的下颚,在他下意识顺从地抬起头,用被黑布条覆盖住的眼睛茫然地对准男人眼睛的方向时,手指满意地离开了他的下颚——
“我没有要教育你的义务,”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显得非常平淡,这让阮向远忍不住开始猜测对方下面的小兄弟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对大脑回路如此不遵从它的意见和需求有什么感想,当他这样堂而皇之地游神时,站在他对面的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似的,继续淡淡地补充道,“而下一次,也不用再指望能有什么人在你被那群杂碎轮得屁股开花之前跑来救你……”
伴随着男人的话语声越来越远,意识到对方好像就要离开的阮向远有些发愣,甚至反应不过来自己应该庆幸还是怎么的,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眼睛上的布条因为湿水而变得更加紧迫,此时,黑发年轻人只能靠着耳朵辨别对方离去的方向——
大概还是他进来的那条路。
在阮向远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第无数次地伸手将那个口袋里疯狂地震来震去的东西拿出来,重复着不厌其烦的呼叫切断动作,在身后浑身落汤鸡似的黑发年轻人的“目送”之下,男人走到了他进来时的那副窗边——
赤着的脚若无其事地踩在一地破碎的玻璃上,他停顿下来,后头看了眼,发现那个奇怪的三号楼新人站在花洒之下,满身是水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面朝着自己的方向,歪着头认真侧耳倾听的样子非常熟悉。
“……”
短暂的沉默之后,深觉自己病的不轻的高大男人那张面瘫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伸出手揉乱了被水淋湿的头发,站在破烂了个大洞的窗户旁边,窗外夹杂着冰雪气息的寒风吹入,似乎将他吹得清醒了些——
“啧……”
皱皱眉,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无语的叹息,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搞不懂干嘛要管这个闲事,最糟糕的是,他居然差点不管不顾就上了别栋楼还在保护期的新人……干,这是禁欲太久脑子都憋出毛病了么?
越想越不对劲,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的男人下意识东张西,试图找一个可以让他泄气的对象——
一回头,发现方圆五十米之内的活物只有那个站在不远处衣衫大敞裤子半开要掉不掉地挂在盆骨处却完全无视了自己的狼狈正大光明地站在那里游神的黑发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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