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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当年那桩案子有关的专案组当然已经解散了。但是所有的资料都在沈晾的脑子里。他唯一不清楚的,就是凶手到底是谁。旁辉一直旁听旁观,在此刻感到有几分不对劲。他心里有些不安,双眼盯着沈晾不知在想什么。
沈晾坐警车回到警局之后,立刻进了法医办公室。办公室就和解剖室相隔一堵墙。他靠近警局的时候神情就紧张起来,当踏入警局后,身体都有些紧绷。但是他和鲜少的前几次一样,大步踏了进去。
旁辉跟在他身后进了法医办公室。那一段路显得格外漫长,让旁辉想起了多年以前。他和沈晾第一次搭上话的时候,沈晾也是走在他前面,通过一条条长长的走廊,踏进了法医办公室。
那个时候的沈晾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晾在法医办公室脸色阴沉地坐了半个小时,尸体被运了过来,直接运进了解剖室,两个助手都进来了。如果没有沈晾,这两个人应当是调动过来的正式法医。王国在破获几起重大案件之后,职位有所变动,上面想让他到另一个省去,但是他坚持要求留在这里。于是队里就多指派了一些警员给他,这两个法医中的一个也是增加的资源。
他在来之前知道已经有一个法医了,但不知道他和这个法医一样都是来做助手的。看着沈晾那张显得过于阴沉的脸,这两个年龄不算大的法医对视了一眼都不太愿意和他搭话。沈晾并不在意他们对他的忽视,他来到解剖台边上,戴上手套,打量眼前的女尸。
十年前的案子,死的同样是一个少女。她在被放入真空机之前已经失去意识,但是没有彻底死亡。真空机是她致死的真正凶器,或者说她在濒死之际被塞入了真空机。导致那少女昏迷的表面原因是乙|醚,正是由于这个判断,警方当年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喜欢少女却未能告白成功的化学系男孩身上。
然而让沈晾感到疑虑的是,他无法确定导致少女昏迷的真正原因是乙|醚。少女的身上有多处伤痕,有些像是被殴打导致的,有些只是抓挠,看上去甚至更像是性事过强而留下的痕迹。沈晾无法断定,少女在被使用□□之前是否已经被用殴打或者另外的方式给弄昏迷了。而沈晾当时验尸下来的的判断也的确证明凶手有闷死她的企图。当时阳城警官觉得这不重要。能获得乙|醚这一个条件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限定了凶手,这无可反驳。但沈晾却认为这是事关凶手究竟是谁的重要依据。如果少女在被用□□之前已经昏迷,那凶手为什么要再用一次乙|醚?这是不是他刻意留下的“证据”,让警方将目标放在化学系的人身上?这样一来,就代表凶手很可能不是化学系的人,与他们得出的结果也就截然相反了。
沈晾在现场的时候就已经进行了初步的检查。手指和嘴唇淤血严重,眼皮内侧积血,口腔上颚有伤口。这些都是少女窒息的现象。但是真空机的压力却将她是否事先受到人为伤害导致昏迷的一切痕迹都抹得模糊不可见了。
沈晾不抱希望地摸了摸尸体的后脑,对其中一个法医助手说:“开颅。”
两个法医对视了一眼,一个拿刀割开耳后,一个操起开颅锯。头骨被打开之后,沈晾检查了颅底,不出所料,颞骨岩部已经完全发黑。他检查了几处其他的伤害,头部的主要伤害不多只有一处集中击打造成的骨裂伴有内出血。颈部也没有淤痕,如果是闷死,恐怕是直接用手捂死的。
沈晾一边记录,一边操起手术刀,不抱希望地拉开一个t字形切口。他在做阳城法医的时候,很长时间没有助手。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记录。两个助手开颅之后就站在一边,按照沈晾的吩咐去采取尸体的常规采捡物。一个在处理指甲,一个帮沈晾递工具。
女尸的内脏几乎被压坏,胸腔还算完好,但是一条肋骨骨折,扎入左胸,刺穿了她的一条主动脉,使得内部发黑。
沈晾皱眉看了好一会儿。连这个细节,也和十年前的那桩案子一模一样。
肋骨的骨折形态怪异,往内凹折出一个锐角,很难想象有什么方式或者力量能够在仅仅损伤一条肋骨的情况下意外让它折成这样的状态。形成这样的状态只能是刻意的,凶手的力道精准,是个擅长攻击的人。而尸体上也有明显的重物击打的痕迹。
沈晾的解剖技巧比起十年前,几乎没有任何退步。他的手在握着手术刀时仿佛捏着一片蝉翼,完整分离了他所需要解剖的地方。
两个法医有些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都有些惊讶。他们没见过沈晾,也没听说过这局里有一个这样年纪的法医。沈晾的手法像是一个已经有了十年工作经验的老法医,对尸体的熟稔度也远远超过了他们。
他们这下才感到尊敬起来。
沈晾将混乱得糊成一团的脏器分离,站在那里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不知在想什么。两名法医中的一个自告奋勇地说:“我来记录吧。”
沈晾楞了一下,似乎被惊醒,接着他点点头,低声开始叙述尸体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沈晾离开了解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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