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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蓝胡子见救火车开了来,参与救火的市民也越来越多,自己不必再充作前锋,便退了下来。他顶着一张被烟熏过的微黑的脸,快步走过来,对白雪岚低声报告说,「廖启方死了。」
白雪岚早料到此事,点了点头问,「你亲自确认了尸首吗?那是条老狐狸,可不要让他上演一桩狸猫换太子。」
蓝胡子笑道,「军长放心,我亲自确认的尸首,还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必定是姓廖的那张老脸皮。他胸口被人戳了几个血洞,死得不能再死。」
白雪岚沉吟着问,「胸口的血洞,是什么东西弄的?」
蓝胡子皱眉想了想说,「一定不是子弹,子弹打的伤口我认得。他那伤口,应该是匕首之类的锐物。反正该死的已经死了,军长怎么忽然要问凶器?」
白雪岚冷静地一笑,「如果用子弹,这个计划就不够周到。你想,这是故意策划成市民激愤之下闯入宅子,杀人抢劫的,几乎是法不责众的一桩案件。寻常民众,哪来的枪?所以廖启方若死在枪下,阴谋的气味就太重了。因此,要设计成是藏在民众中的恶徒,抢劫财物时红了眼,趁乱用匕首刺死他,这很说得过去。」
蓝胡子恍然大悟,忙说,「是的是的。如此看来,策划这个计划的神秘人物,真是十分高明。」
白雪岚说,「是个极高明的强盗。下手又快又狠,不必问,廖启方藏着的那一点值钱的东西,譬如马球场,赌场的契约,这廖宅的契约,对了,还有廖家在外地的那些商铺契约,想必早被捜刮一空了。我想你刚才进去,一张契约也没找着,是不是?」
蓝胡子对这样高明的同行,不由露出一丝佩服神色,点头说,「是的。」
忽然想起白雪岚刚才只吩咐自己去救火,并没有要自己去参与捞廖家的好处,这样一说,无疑是承认自己那点子贼心不死,仍然私底下做了小动作,不由嘿嘿地尴尬一笑。
白雪岚自然清楚自己的手下,对蓝胡子这一点小动作并不在意,稍微再问两句,便打发蓝胡子带着他那些救火的手下先回去了。
他转头一看,宣怀风站在车门旁,大概从刚才开始,就很认真地把他和蓝胡子的话听了去,两只乌黑的眼睛扑棱扑棱的,仿佛很想把事情的真相研究出来。
白雪岚不由笑了,怜爱地问,「傻瓜,在风里站了半日,快进车里来坐。」
宣怀风回头望望,两辆救火车已在工作,一些救火队员在压水泵,另一些拿着长长的水管,对着廖宅浇水,另外还有许多市民仍在接力传递木桶淋水。因为蓝胡子他们抢救得早,火势并没有壮大到不可救药,现在已有变小的苗头,要将至扑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宣怀风便听从白雪岚的话,坐回到车上。关上车门后,他仍别着脖子,透过车窗望着廖家的方向,仿佛那些寥寥往天空升去的青烟,让他生出了很深的感触。
白雪岚坐在他身旁,细细瞅着他的侧脸,半晌说,「一个有权势的大家族覆灭,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很让人有些感慨,是吗?」
宣怀风叹道,「我倒不为这个感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着是一个晚上的事,其实早就埋下了多少因。只是我……」
说到这,他又忽然停住了,转过头来,对白雪岚微微地笑了笑,才往下说,「自我随你到了山东地界,不知见识了廖家多少恶行。只是说来奇怪,我今天看着他楼塌了,没想着他那些买卖毒品祸国殃民的大罪名,却只念起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白雪岚说,「一个人吗?我猜是小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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