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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吉祥在窗边站着,绷着脸,谢一鹭跟他隔着一两步距离,那么大的屋子,只点了两支白蜡,光晕昏黄朦胧的,罩在金丝楠木的拔步床上,有种古旧的美。
谢一鹭耷拉着脑袋,窝窝囊囊地说:“我没想那么多……”
廖吉祥不理他,怀里抱着一只虎斑大花猫,细心地揉着,猫叫“张大人”,进门时谢一鹭听他叫了,像是很喜欢:“下次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听口气,廖吉祥老大不高兴,“让人领你到屋里等我,你偏半路跑出来,叫人看笑话!”
“一看见你我就……”谢一鹭这时候回想,也觉得自己方才太冲动了,“我傻了一样,只知道朝你跑。”
廖吉祥没了声音,气氛黏糊糊的有点暧昧,谢一鹭朝他蹭过去,偷偷拿眼看他,他从没这么近见廖吉祥穿过曳撒,绣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裙褶在马面两边层层叠压,流光溢彩妥妥帖帖束在那一把纤腰上,他看一眼,便觉得骨头都酥了。
“我不回去了。”说着,他用手去拽廖吉祥的腰,张大人像是受了惊,“喵呜”一声跳下地钻没了影,手掌里的衣料奢华厚重,谢一鹭一握,便有种不敢妄动的忌惮。
廖吉祥该推开他的,但他没有,而是把头扭向一边,躲闪着。他越是这样,谢一鹭越胆大,他把那些裙褶在手心里抓得起皱,只为了掐一把底下的皮肉。
“爷爷。”外头有人通报,像一根针挑破了淤肿的脓包,像一阵风惊醒了白日的春梦,谢一鹭陡地松手,跌跌撞撞退到一边。
值宿宦官进来,打躬,好奇地打量这两人:“爷爷,梅大人问……”他要往前凑,廖吉祥没让,他便直说了,“梅大人问是送客,还是收拾客房?”
廖吉祥刚要张口,谢一鹭斜插进来一句:“那个养春……晚上我和你有话说……”他心虚地低着头,手在书案上乱翻,装成研究书本的样子,“李牧那首诗,我们再议议。”
廖吉祥和小火者都愣住了,廖吉祥愣他的满嘴胡言,小火者愣他好大的口气,谢一鹭梗着脖子硬挺,挺到廖吉祥终于替他说了话:“抬张大榻来,”他波澜不惊地吩咐,“被褥用西屋那床。”
谢一鹭把手里正翻弄的抄本合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那给爷爷更衣。”值宿宦官朝门外一招手,进来两个小火者,端着水盆拎着铜壶,绕着廖吉祥开始忙碌。
谢一鹭瞪着一双别有用心的眼,想看又不敢看,在书案这边兀自躁动,帽巾、玉带、锦衣,一一剥下摆在一旁,最后是一双枣红缎靴,掸得发亮,端端立在脚凳上。
谢一鹭口干舌燥,唾沫不知吞了多少,廖吉祥忽然问他:“睡前你熏什么香?”声音是带着困意的慵懒,和毫无防备的亲昵。
“啊?”谢一鹭迟钝地眨了眨眼,“啊……檀、檀香吧。”
廖吉祥一扬手,立刻有人去办,在他的富贵和权势下,谢一鹭显得局促,很有些傻气地说:“你那张床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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