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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镇,日本矿区警备队指挥部。
指挥官村下正夫少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而他的指挥部里三台电话更是吵架似的尖叫个不停,似乎是在比看谁叫得更响似的,吵得他心烦意乱。
这里离招远县城也不过十几公里而已,八路军两个团攻打招远县城,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问题是,就算知道他也无能为力,他手里虽然有两个中队的兵力,但是分散到整个矿区去了,真正抓在手里的也就不到一个中队,外加两辆装甲车而已!现在大队长阁下正每五分钟一个电话的打过来,催促他赶紧出兵去支援县城,“哪怕派两辆装甲车和一个小队过来也行!”大队长阁下用如此卑微的语气跟自己这个下级说话,说明县城那边的形势真的很危急了,否则就算把武士刀架到大队长脖子上,也休想让他低一下头!村下正夫也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县城丢了,八路军下一个目标肯定是玲珑镇,想逃都逃不掉。他是一百个愿意去支援大队长的,但是联队长又打电话过来,要求他不要理会招远县城那边的战事,守住矿区就行了……一边是大队长近乎哀求的要求他出兵支援县城,一边是联队长严令他死守矿区不得擅自出击,村下正夫一个头两个大,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一腔怒火,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来回乱窜,破口大骂:“联队长是混蛋!如果县城丢了,八路两个团打过来,就我们这点人马,守得住矿区才叫怪事,混蛋!瞎指挥!”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村下正夫从各个哨所调集过来的三百名日军士兵,他们已经背上了行李,水壶也灌满了水,甚至发动了汽车,只消中队长一声命令他们就可以直扑县城,在八路军后背狠咬一口,救出陷入重围的县城守军了,可是……为什么都这么久了,出击的命令还是没有下达?焦急的日军开始怀疑少佐是不是跟大队长有什么矛盾,打定主意要见死不救,这种异样的目光让村下正夫更为烦躁,他鼓起勇气给联队长去电话:“阁下,县城形势危急万分,我认为很有必要去支援一下!”
联队长怒骂:“你自己用点脑子,别工藤那小子说什么就信什么!招远县城再怎么空虚,也有一个中队再加上一个宪兵队,以及几百名皇协军,极度缺乏攻坚能力的八路军在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攻破城墙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提高警惕,防止八路军声东击西破坏矿区!这是整个中国最大的金矿,万一丢了你吃罪得起么!”
村下正夫被骂得冷汗直冒,嗫嚅着问:“那……那县城那边怎么办?”
联队长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自然会派人过去支援!最迟明天中午,援军就会到达!给我守好金矿,如果金矿出了事,你就自己剖腹吧!”
村下正夫神情苦闷地放下电话,苦笑着喃喃自语:“明天?只怕现在八路军就已经在城墙上打开好些缺口啦!”
对大队长忠心耿耿的村下少佐并不知道,他的猜测完全错了:现在八路军可不是已经在城墙上打开好些缺口那么简单,都打到大队指挥部外面了!
而且他很快就发现,替大队长操心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因为他本人都自身难保了!
玲珑金矿一处矿坑里,一帮矿工正打了鸡血似的猛挖,那个干劲,让朝鲜监工都有些诧异,怎么平时没见你们这么积极?不过他们也乐见其成,毕竟在黑暗闷热、空气闷热的矿坑里拎着鞭子逼矿工干活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他们吆喝着:“努力干活,不许耍花招,否则死啦死啦的!”那叫一个威风,矿工们满口答应,心里却恶狠狠地咒骂着:“狗日的棒子,现在你只管逞威风,等一下我叫你哭都找不着坟头哭!”这些棒子比日军还要凶残、可恶,有些良心未泯的日军监工都还有点人情味,他们则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比如说上个月,这个矿坑里有两名矿工病了,日本监工放了他们一天假,并给了他们一点钱让他们去抓药吃,结果出了矿洞就让朝鲜监工给抢光了,所以矿工们恨这些棒子更甚于恨日军,如果这些棒子落到他们手里,只怕能留根完整的骨头都是奢侈的。
等朝鲜监工走后,矿工们越发努力的猛挖。一块块带着金屑的矿石被砸碎装上车子推出去,看得监工们眉开眼笑,似乎看到大量金子正源源不断的朝自己口袋飞来。然而在矿工们眼里,这些家伙就是大写加粗的傻逼,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挖了一车矿石,工头让大家停下来,自己把耳朵贴到一块大石上倾听,只听到对面挖掘声清晰无比。他咧嘴一笑,低声说:“没错,是这个方向,准备放炮!”
几名矿工分工合作,在石缝间打出炮眼装上开矿用的黄色火药,装上雷管。他们从小就是干这个的,摆弄炸药跟山东婆娘摆弄锅锅瓢瓢还要熟练。完事了,工头拎起镐子,在石头上用力敲了好几下,对面的挖掘声嘎然而止。然后这些矿工退开,爆破手引爆,轰!一大团尘埃裹着碎石沿着坑道横冲直撞,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整个坑道都震动了,差点就塌掉!棒子监工吓得够呛跑过来,厉声喝:“你们干什么?谁放你们————”
话刚说到半截,一把铁镐从后面砸过来,凿开了他的天灵盖。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像个倒空了的麻袋似的软绵绵的倒下,在咽气的前几秒钟,他依稀看到几个手持一种带着香蕉状弹匣的冲锋枪的家伙从烟尘中冲了出来,从他的身上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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