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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远处,曾经整齐的农田彻底消失了。早稻在成熟后无人收割,稻穗沉沉地垂落,腐烂在泥水里。野草、芦苇和各种入侵性极强的杂草(如紫茎泽兰、空心莲子草)疯狂蔓延,吞噬了田埂,将广袤的土地变成了一片起伏的、深绿色的原始草甸。麻雀和各种小型雀鸟如同乌云般在草甸上盘旋、起落,啄食着草籽和昆虫。几只体格健壮的野猪带着小猪崽,毫无顾忌地在曾经人类视为珍宝的稻田里拱食着草根和遗留的块茎,粗壮的蹄子踩烂了残存的稻茬。
这是自然的胜利,也是人类文明的墓碑。生机勃勃的绿意掩盖的是废墟的冰冷内核,野性的喧闹取代了人间的烟火。
李娜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眼神沉静而复杂。每一次外出,这幅景象都会带给她新的冲击。她想起街角那家飘着香气的面包坊,想起小学校园里孩子们奔跑嬉闹的笑声,想起周末熙熙攘攘的市场……那些平凡却温暖的画面,如今都被眼前的荒芜和尸影所取代。失落感如同藤蔓缠绕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适应。她轻轻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92式手枪握把,感受着那份金属带来的、冰冷的安全感。
驾驶座上,李峰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避开路面上较大的坑洼和障碍物。皮卡良好的悬挂系统过滤着颠簸。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道路和两侧田野,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车厢里弥漫着浓郁的泥土味、草腥味,以及后车厢鹿尸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四十多分钟后,熟悉的进城大道出现在前方。这条曾经承载着梅州进入五华县城车流的主动脉,如今同样荒凉破败,两侧的绿化带早已成了狂野生长的灌木丛和杂草的乐园。
突然,李峰的眼神一凝,脚下轻点刹车,车速迅速放缓。
在距离路口不远的地方,路边一座早已被洗劫一空、门窗破碎的小超市门口,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身影穿着一件宽大得极不合身、沾满污渍的灰色外套,头发凌乱枯黄,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臂弯里,像一只受惊后蜷缩起来的小兽。
林小雨。
李峰一眼就认了出来。无人机镜头下那个在仓库区一次次等待“钢铁蜂鸟”降临的身影,早已被他牢牢记住。
女孩似乎听到了引擎声,猛地抬起头。苍白憔悴的小脸上,那双充满疲惫和渴望的大眼睛里,在看到这辆庞大、冷硬、覆盖着伪装涂装的陌生皮卡时,瞬间被巨大的惊恐所占据!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跳起来,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紧紧抵在超市冰冷破烂的卷帘门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无助的恐惧。
显然,她认不出这辆车。这个充满危险的末日里,任何陌生的、尤其是带有武装色彩的车辆,都意味着潜在的巨大威胁。她在这里等待的,是那个无声无息、带来一线生机的“铁鸟”,而不是这头咆哮的钢铁怪兽。
李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没有摇下车窗,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多看女孩一眼。汉兰达皮卡稳稳地停在距离超市门口五六米远的路边。
车停稳,李峰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影从驾驶室跳下。他的作战靴踩在碎石路面发出沉重的声响。林小雨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下意识地想往超市里面缩,但卷帘门紧闭着,她无处可逃。
李峰面无表情,径直走到皮卡车尾,再次打开了厚重的后尾门。防水布包裹的巨大鹿尸显露出来,浓烈的血腥气和新鲜的肉味瞬间弥漫开来。他拔出固定在战术腰带上的卡巴军刀,厚重的刀身闪烁着冷冽的寒光。刀刃异常锋利。
他伸手,抓住鹿尸的一条后腿粗壮的腿骨,手臂肌肉贲起。锋利的军刀沿着腿骨关节连接处切入,精准地找到肌腱和韧带的缝隙。手腕沉稳而有力地转动、切割、撬动。
“嗤啦…咔嚓…”
割断坚韧肌腱的沉闷声响和骨头被撬离关节的脆响清晰传出。很快,一条连着大块后腿肉、重量足有二十多斤的巨大鹿腿被他干净利落地卸了下来!切口处露出鲜红的肌肉纹理和森白的骨茬,温热的血液顺着皮毛滴落在干燥的路面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李峰提着这条沉甸甸、还在微微抽搐的新鲜鹿腿,转过身,走向超市门口。
林小雨惊恐地看着这个高大、沉默、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提着一条血淋淋的兽腿朝自己走来,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牙齿咯咯打颤。
李峰在距离她两三米的地方停下。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他只是手臂一扬,像扔出一件寻常物品。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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