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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小兵听到响动,举着火把进来:「司令有吩咐?」
段烨霖夺过火把,一把抓起许杭的手,坚定地塞到他手里,大手包裹着他的手掌,在他耳边道:「那就全给他烧了。」
望着前方,许杭的手竟差点忍不住抖起来,他另一只手握拳对着手腕上的穴位一敲,才让自己松开了手,火把落下,火势一触即发。
他这样站着,觉得无形中套着自己手脚的镣铐也被火苗烧成粉末,这灼热的气氛,就像他从蜀城那夜的火海里爬出一样,烧得他两眼通红。
段司令本打算整个金燕堂全烧了重盖的,奈何许杭不舍得,就只烧了金洪昌一家用过的玩意儿,重新归置去了。
他不是稀罕劳什子的金砖玉瓦,而是他母亲从小在此生活过的痕迹。
段烨霖还将一箱又一箱的行头往火里扔,扔到一把泥金扇的时候,许杭拉住了他:「司令不必做到这份上,若是今后司令腻了,少不得我还要重拾这戏子的旧业。」
语出讥讽,段烨霖也不恼,他转过来勾着许杭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眼,许杭看到他眸子里两团映出的火焰,他说:「你若是自己想唱,我定会再送你一套一模一样的。」
「司令现在做这些……是指望我会感恩戴德么?」
「千万甭谢,用不着。说句脏的,现在的所作所为只因为老子他妈的想做而已。许少棠,自打我要了你就清楚你是我抢来的,从此你无论是怨或恨,我段烨霖都受得起。」
段烨霖自信一笑,潇洒一掷,泥金扇子葬身火海。
从前戏文看了无数,见了多少恶臭无聊的人物,却好似头一次遇到眼前人这样坦荡活到而立之年,脸上一张面具都没有的。
那一晚段司令好慷慨,将所有没烧完的戏册子卷在烟花炮仗上,让全贺州的百姓白看烟火盛宴。
天地良心,誓言这种事,不能随便发的。
金燕堂重修的期间,许杭住在小铜关里。
他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拿本书在窗台边看,话不多,甚至士兵来送饭他也尽量避着,以至于除了段烨霖和乔松之外,无人知道司令房里藏娇。
乔松曾笑说:「许少爷这么爱读书,小时候定是私塾里先生最喜欢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