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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第2页)

薛修卓注视着那枚棋子,在漫长的沉默里,似乎听见了菩提山的雨声。

“许多年前,”薛修卓声音平静,“老师不以世家嫡庶成见看我,提拔我入仕。我读到了齐惠连的策论,知道世间广阔,有种人叫作朝臣,他们疾走奔跑在大周各地,成为大周必不可少的看这世间最后一个臣。我那时心觉奇怪,因为齐惠连是臣,老师也是。等到咸德年,我们为搜集花思谦的罪证死了很多人,做官的,当吏的,这些人都是地方忠臣,基本死完了。”

这些事薛修卓想了太久,久到麻木,已经变成了铁石心肠,不会再在深夜失声痛哭。他那样敬重海良宜,但是现实太残酷了。

“这些人没冢,没坟,都死在轧斗里,被世家挥一挥衣袖,就抹得干干净净。”薛修卓眼眸中没有感情,“咸德年那场猎场进谏,是无数你没听过名字的人的希望,我们扳倒了花思谦,可是老师没有继续。”

太后因此存活,世家仍旧坚不可摧。李建恒登基,薛修卓也曾想要辅佐他,但李建恒根本担不起重任。

海良宜到底在坚持什么

薛修卓不明白,他站在了岔路口,不肯再追随海良宜,这条路他看不到光芒。

“直到今天,”薛修卓抬起眼眸,“我也不认可老师的道路,没有人能在这场局里说服我,元琢,你也没有。”

姚温玉转过四轮车,向牢房外去。

薛修卓看着姚温玉的背影,说:“天生我薛修卓,命拿去,名随意。你我之间谁赢了只是我败了而已。吾主生不逢时,败给沈泽川,错的是时机,不是命。”

姚温玉的四轮车停下,他没有回头,仅仅侧了些脸,在阴影里一字一顿地说:“时也,命也,运也。”

牢门“哐当”地关上,把他们彻底隔在明暗两面。

姚温玉沿着狭窄的通道推动四轮车,在临近大门时猛地呛咳起来。门口的灯光晦暗,姚温玉扶着把手,在喘息里逐渐看不清前方。

“先生”

侧旁的狱卒惊呼起来。

时也,命也,运也,非吾所能也。1

姚温玉的手指在空中怅然地虚握了一把,朝着前方,直直地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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