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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班师回瑞州时已经是六月了,浩浩荡荡,声势极壮。许是入了夏,除了路上遇过一场大雨,一路顺遂地回到了瑞州。
那一日是个阴天,初夏的烈阳掩在云后,几缕微风轻轻拂走了燥热。临到城门外的风雨亭时,瑞州巍峨的城门已经在望,穆裴轩勒缰驻马,不自觉地望着城门上的瑞州二字,就连最是聒噪的徐英都沉默了下来。段临舟偏头看着穆裴轩,军中上下俱是额戴白巾,臂缠素麻,他们带着穆裴之和黎越一起回瑞州了。
离开丰州那一日,尚且有几分兴奋,可离瑞州愈近,军中将士就越是安静,透出几分肃穆和近乡情怯的惶然。
穆裴轩和徐英同样如此。
穆裴轩兴许是察觉了段临舟的目光,转过头,对上段临舟担忧的眼神,他朝他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挥手示意继续前行。
他们今日回城的消息早已经送回瑞州,韩世卿等瑞州官吏都在城外相迎,穆裴轩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李氏。
是他大嫂。
穆裴轩没有想到李氏竟会出现在城门口,他大嫂出身名门,娴静温婉,最是守规矩。可旋即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他大哥和他大嫂自成婚以来,二人相敬如宾,感情极好。
穆裴轩心中一恸,几乎不敢看李氏的眼睛。
李宜心怔怔地上前了几步,看着队伍中的一前一后两樽棺椁,一个是穆裴之的,一个是黎越的,二人殒身的消息已经送回了瑞州。可李宜心无法相信,穆裴之分明答应过她,会好好地回来。
穆裴轩低声叫了句:“嫂子……”
李宜心恍了恍神,问道:“阿轩,你大哥呢?”
穆裴轩无法回答。
李宜心缓缓地将目光移向穆裴轩,又看向段临舟,二人都错开了她的目光。李宜心朝着那樽棺椁迈出了一步,又一步,不过走出几步远,已经跑了起来,素净衣袂如蝶一般。棺椁厚重,她颤着手,想触碰那樽棺椁,偏又不敢,手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打开。”
“打开!”
穆裴轩道:“嫂子,不能开,”他双眼微红,低声道,“不能开。”
穆裴之是安南侯府的侯爷,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开他的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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