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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扫过殿中垂首肃立的群臣,最终落在前排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他的老师,翁同龢。
老人穿着仙鹤补服,顶戴花翎,腰杆挺得笔直,像一株历经风霜却不肯倒下的老松,然而那花白的鬓角在晨光下却显得格外刺眼。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殿角铜壶滴漏那单调而永恒的水滴声,“嗒……嗒……嗒……”,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是端王载漪,这位素来以宗室亲贵自居、又深得太后宠信的王爷,他出班一步,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倨傲,声音洪亮得有些刺耳,矛头直指翁同龢:
“启奏皇上!臣有本参劾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翁同龢!”
光绪帝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载漪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字字如刀:
“翁同龢身为帝师,两朝老臣,不思报效皇恩,反恃宠而骄,结党营私!更兼老悖昏聩,办事乖谬,屡屡贻误国是!其主持户部,账目不清,款项不明,尤以去岁一笔百万两存银去向,至今语焉不详,实有侵吞挪移、中饱私囊之嫌!如此昏聩贪墨、结党营私之辈,岂可再居枢要,玷污圣听?臣恳请皇上明察,立予严谴,逐出军机,以肃朝纲!”
他抑扬顿挫,最后一句更是如同惊雷炸响。
“嗡……”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骚动。无数道目光,惊疑的、幸灾乐祸的、同情的、畏惧的,齐刷刷射向翁同龢。
帝党诸人如文廷式、志锐等,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喷火,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重击震慑得不敢妄动。
后党中人则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冷笑。
翁同龢静静地站着,仿佛那诛心之语攻击的不是他本人。
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在晨光中更显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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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去看载漪,也没有去看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只是微微抬起眼帘,越过众人,望向御座之上那个年轻而苍白的身影,望向那双盛满了震惊、痛苦和无力回天的绝望的眼睛。
那目光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片沉寂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