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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10日,第四十一次模拟训练,三批掘墓人共16人受训,无一缺席。天气预报说今夜有极光,营地将暂时取消宵禁,盛景不容错过。这大概是拉撒路计划前最后的放松了。”
“勇敢的心”研究所,安德烈专员正坐在办公室,借台灯的投光一笔一划。
拉撒路计划执行的第三个月,研究所外凡是目力所及都挂上了厚厚的雪,冷空气来势汹汹,竟然让冰川有了复原的迹象。幸好由于大型锅炉的存在,室内还算温暖,安德烈专员不用每次写字之前都把墨水瓶化冻。
钨丝台灯把暖黄的光打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斜影。这三个月他每天坚持用钢笔,整洁地在笔记本上写日记,唯独写字的时候能让他感到平静。
他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并非为了日后拿来回忆,只是单纯地记录下一些东西。他有时候一个人孤独沉思的夜里会想,人这一生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过眼云烟,待到死后被所有人都忘记,那时候该如何证明自己曾存在过呢?
他写下最后一句话,落笔停顿,望着那一整页已经写满的纸,不知为何忽然心头一紧。
他对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这是个很深层次的哲学问题,可惜他大学主修的是考古学,后来偏执地跟随导师转向炼金考古学,一丁点没有哲学的功底。
人大概越是接近历史,就越是感到生命在时光长河中的微小,就像诗里说的那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安德烈专员浅浅一笑不再去胡思乱想,合上日记本,扣好,装进单独的文件柜里。他这样真正能坚持每天记日记的人凤毛麟角,很多同事不理解,其实他也只是觉得总得留下些什么。
他看了一眼挂钟,拉近长颈麦克风,广播,“全体注意,第四十一次模拟训练结束,二组三组解散,请迅速离开场地。一组掘墓人原地待命。”
安德烈专员退出办公室,来到训练场地。无关人员正在退场,模拟攀岩环境的训练室里他一身黑色紧身衣,背手而立,环视三名跨腿立正的一组成员,皆是黑色紧身作战服。
首批编入的掘墓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单拎出去丝毫不逊色于苏联克格勃的特工,遗迹考古只是他们最不起眼的一项能力。在这等严谨的场合下,公司绝不会让这首批掘墓人里混入任何的新兵蛋子,王庭构造完全未知的情况下,任何一个不成熟的举措都和送死没区别。
安德烈专员骄傲地站在人前,所有人安静下来听他说话,他既是教员也是第一批前往王庭的掘墓人之一。
“诸位,祝贺你们完成了最后一次模拟训练,你们的无私奉献会被铭记。诸位被选拔为首批掘墓人,我丝毫不怀疑你们的能力,你们都是最优秀的,也只有最优秀的,才有资格胜任此次行动!”安德烈专员昂首挺胸,声音抑扬顿挫。
如此激励的话语传达进他们的胸腔,热血沸腾却俨然不动,肃穆如军士。
“能用自己的眼睛亲眼见证世界的‘真实’,正是无数像我们这样探索者的一生所求。今夜,四座钻井将全部打通,四十一次集体训练的内容足够应对大多数突发状况。现在检验成果的时刻到了,按照计划我们将两两一对分别从东西两口钻井进入王庭。明天日出时,你们将成为慷慨的寻道者。”
安德烈专员气势磅礴地将左拳搭上右肩,真理党教义上的崇高礼,“诸君,武运昌隆!”
“武运昌隆!”
“邪教邪教,谁要探个墓跟拼命三郎似的。”陆西安偷偷吐槽着,赶紧溜,跟紧解散的人群好让别人别注意到他刚说了一句丧气话。
“偷嘀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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