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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洗,”陈藩哑着嗓子道,“一起吧。”
“啊?”贺春景眼睛里的光点闪了闪,又笑起来,还是搬出那句话,“都多大的人了。”
陈藩没什么好说的,昨夜留下的症状还在,胸闷、头痛、犯呕,偶尔有爆炸后的幻听嗡鸣在耳朵里。
于是他索性不说了,扯了对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鼻子尖埋进人家手指缝里,深吸时嗅到一点点硝火和尘土的气味。
这点细微气味像把袖珍钥匙,喀嚓开了头脑的锁。被梦境冻住的思维真正开始运转,生产出零星的黠慧,以供陈藩恢复了一点使唤舌头的力气:“我担心你脚上的伤,瓷砖地滑,万一摔了怎么办。”
贺春景垂眸看着他大狗似的磨蹭:“那算什么伤。”
“怎么不算伤?”陈藩立刻抬头看向他,“我的手现在还疼,疼得要命。”
这话说得腻味极了。
搁到平时贺春景准给他一杵子,还得龇牙咧嘴躲得老远。但此时此刻他确实也感觉到两人中间似是有一片软玻璃样的隔阂,操着小锤子也不知从何使力,于是给了陈藩一个打破它的机会。
“走吧,我帮你洗头发。”他把陈藩从床上拽起来,两人一前一后朝浴室走去。
浴室里提前开了热水,暖黄灯光雾蒙蒙。唯一煞风景的,就是随着两人动作往下簌簌掉落的小碎渣。
场景有点像文物出土,喜感把赤裸身体坦然相见的尴尬都给冲淡了。
贺春景无意间一回头,从盖着薄雾的镜子里,勉强看出陈藩在他背后换衣服的身形。他有点恍惚,好像昨天自己还在这扒着洗手台,大张开嘴查看未萌出的智齿;还为了少年时陈藩正飞长着的、蓬勃的身体心如擂鼓。转眼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两人竟都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
实在像一场很荒唐的梦。
热水浇下来的时候贺春景脑子还是钝的,他草草洗了把脸,就站在巨大的圆环形花洒下面发呆,睁着眼睛任由水流从头上淋下去。
直到陈藩朝外拱了拱他,又揉了他一脑袋轻飘飘的泡沫。
“你不是手疼么。”
贺春景其实没有比他矮很多,故而需要乖乖低下脑袋任他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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