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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细微动作跟神情里,猜出所爱之人在想什么,描摹出他的痕迹。
巴掌大的木头渐渐镌刻上人的面孔,顾七垂目雕刻,将苦思冥想的模样一点点刻在木头上。
却不知他在雕刻的时候,坐在另一边的少年早已无心阵法,在日光间隙中悄悄地抬眼看他,看他垂眼认真的脸,看他颈侧没有消散的兽鳞,看那只厚实满是剑茧的手……一双越来越明澈的灵眼里,倒映着另一个人面孔,像是注视了很久很久,将他留在眼睛里,也留在长久的记忆里,不会忘,也不愿忘。
阵法刻盘上没有新落的动静,木雕上的脸刻了一半。
顾七去看对方的时候,看到少年懒散地坐着,单手托着脸,两人间隔着小小的案桌,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只是晃神间,那微微眯起来的眼睛,没有落寞,没有孤独,格外漂亮。
思量中带着很久没见过的慵懒与闲适。
“师兄刻完了吗?”
声音随性且自然,仿佛无数次裴观一从练剑峰回来,走上那条通往家的山阶,见到院里窗沿边稍稍亮起的烛光。少年拿着卷轴,宛若听到动静回过神来,透过窗台,远远地问了一句
‘师兄回来了?’
那是既往数日,从幼时到长大,无数次熟稔的问候。
在只有两个人的那处小院里,等着彼此的归家……一晃经年,顾七再次听到。
回来了。
清风和煦,刻一半的木雕被放在了一边。
顾七探身过去的时候,宿聿先一步碰到了他的手,摸上了熟悉的剑茧,第一次在南坞山初见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指间的剑茧格外明显,在触碰中带给他更熟悉的感觉,在很久之后才恍然大悟,那时自小到大被他碰过无数次的手。
摸过他的头,牵过他的手,手把手教过他练剑……到后来送给他一本本阵书,无数次在他贪饮的时候拿走过那烈酒的葫芦。一点点接触里,都有他的痕迹,乃至在记忆深处,这个人站在夜色下等他,手里抱着剑,指腹一点点摩挲着踏雪剑鞘上的阵痕。
没有记起的东西,在这段时间漫长的回忆里,断断续续地补充完整。
丹田里的灵眼悄无声息地退去,也带走了宿聿最后一分掩饰,完整地补充了所有,了却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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