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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不会,她在心里说,但看着理查一世难得严肃的脸,她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父亲。”她说,她用她柔软的头顶贴了贴理查一世的手臂,像一只金色的小猫,夜色下,理查一世那蓝宝石般的眼睛也浮现出一瞬温柔的、闪烁的光彩,他再次吻了吻自己的女儿,“在鲁昂等我回来,等我彻底击败了法兰克国王,我会带你去耶路撒冷,那是你诞生的地方,也是你终将回去的地方。”
玛蒂尔达乖乖点了点头,理查一世抱着她,将她放回床上,而后从床头提灯离开,在温暖的光晕下,她那暗金色的头发被映照得更加美丽,像绸缎上浮动的华光,但随着他离开,那光彩慢慢黯淡下去,只有银色的月光仍然落在小公主精致的脸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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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腓力二世放下狠话后,理查一世显然将此视为一句必须践行的诺言,他一边历数腓力二世的种种不义行为,一边以金钱和信件煽动越越多的反对者加入他的阵营,面对教廷的劝阻(以及要求他释放博韦主教的命令),他则在教廷特使面前坦陈了一个堪称石破天惊的秘密,那就是他之所以如此仇恨博韦主教,是因为在提尔城他曾和蒙菲拉特的康拉德一起密谋,将十字军的军情出卖给萨拉丁,从而打击理查一世和受他支持的与康拉德对立的耶路撒冷国王居伊。
“他是个狡猾的骗子,背誓的恶棍,真正的敌/基/督。”在教廷特使面前,理查一世不吝用最严重乃至恶毒的语言来指控他,而他对腓力二世的恨意众所周知,即便是教廷特使也不好直接劝说,“不论他如何狡辩,我想圣座都应该明白他是葬送了第三次十字军的罪魁祸首,若非他出于嫉妒煽动我的弟弟反叛,并在耶路撒冷对我的名誉和亲属百般攻讦,我绝不会离开耶路撒冷,令弥赛亚时至今日仍在哭泣。”
“我需要从过去的错误中汲取教训,我的教训就是不能和法兰克国王成为战友,且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能够兴风作浪的机会。”他最后说,他直视着教廷使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唯一打败过萨拉丁的十字军统帅,撒拉森人唯一畏惧之人,现在的耶路撒冷国王,我亲爱的外甥亨利曾经公开放弃对腓力的誓言转而效忠于我,如果圣座真的想要收复圣地,是我更有诚意和能力,还是腓力更有呢?”
博韦主教究竟有没有伙同蒙菲拉特的康拉德出卖军情难以追溯,但重要的地方在于他可以借此将他对博韦主教的拘禁变成既定事实,并利用教廷的反应和调查时间对腓力二世进行最后一击。“您不应该亲自查探敌情。”再一次,在理查一世默不作声地消失之后,威廉·马歇尔怀着满腔担忧的心情找到他,在发现理查一世竟然没有穿盔甲时他几乎觉得眼前一黑,“我们有许多熟悉巴黎情况的探子。”
“他们没我熟悉。”理查一世淡淡道,“菲利普呢,他在哪里?”
“您的儿子吗?”威廉·马歇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他的私生子,“他和您的弟弟约翰王子在一起,梅卡迪耶大人的士兵在保护他们。”
“即便没有誓言的约束,梅卡迪耶也比我所有手下都忠诚。”理查一世摇摇头,他抬头望向一个角落,声音反常地低沉,“我第一次来到巴黎就是在这里,看到那座塔楼了吗,路易七世曾在那里册封我为骑士。”
“那是您刚成为阿基坦公爵的时候的事了。”
“对,那时我和爱丽丝还有婚约,我们都认为我们会结婚。”理查一世道,他举目眺望,眼神凉薄而讽刺,但或许他已经坦然面对那一切了,“我曾将他当做父亲,和我的父亲相比,他确实算个慈父,可惜我终究不是他的儿子,我即将击败他的儿子。”
“前提是您不要再孤身冒险,除了您,没有人可以将法兰西北部的诸侯团结在一起围攻巴黎,他们愿意抛弃腓力二世是因为相信您的信誉和能力,而非真的对他恨之入骨。”威廉·马歇尔仍然不失时机对他进行劝谏。
“前提是他值得他们的背叛。”理查一世道,他收回目光,转而勒马回身,“好了,威廉,不要再提醒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等迫使腓力同意停战和约,我们就该前往耶路撒冷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因背叛功亏一篑。”
腓力二世不会再背叛他,因为他将失去背叛的机会,失去背叛的能力,如果他真的能在英诺森三世面前证实他指使博韦主教出卖军情,或许他连王冠也会失去。这个设想很美好,但他同时浮现出一丝不安,他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会如他们此刻估计的一般顺利。
他稍稍分神,而后,他听到了利箭穿破空气的声音。“陛下!”他惊呼一声,而一支弩箭很快从理查一世的左胸穿透,他几乎是本能地赶到理查一世面前,每一分一厘的距离看着都是那么遥远,而他视野中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理查一世抬起手,似乎想要握住缰绳,但很快他便从马上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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