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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缜还剑归鞘,温润面孔神采焕然,他认真看着叶灼,面带微笑:“叶宫主,你的剑已在天人之境。亦缜衷心贺你。”
“既然祝贺,怎么空口?”离渊闲闲抱臂倚在树下,目光往案上一示,“苏兄,二宫主,不妨过来喝酒。”
一天星斗下,树下摆了桃花酒,摆了点心,有叶宫主会吃的,也有他喜爱的。苏亦缜赧然:“离渊兄依旧如此周到。”
离渊轻轻笑,落座倒酒,他当然周到。小苏爱喝淡酒,但叶灼喜欢烈酒。小苏自己一壶酒,他和叶灼是另一壶。
叶灼的目光落在太玄剑上。
剑身隐裂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陨晶复归澄净。
太曜陨晶,叶灼早在冶剑庐见过,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剑。果然,这是小苏的剑。缘起缘灭,全都早有因由。
叶灼:“想通了?”
“是,我想通了。”苏亦缜手抚剑身,“不是在山中想通的,是在凡间。下山时微生宫主赠一信物给我,拜托我帮他照看一下琼府粥铺,我就去了。”
吟夜留下的烫手山芋转来转去,终于被微生弦送出,道修心机如此深重。
“半年寒冬,人间民不聊生。粥铺有存粮,我跟着他们到处救济百姓。白天行走,夜晚悟剑。”说着苏亦缜抿唇笑了笑:“叶宫主,不怕你笑话,我本就是凡间战乱时被师父救起的孤儿,如今却可以去帮别人,也许是天意轮回,终于让我明白我该做什么。”
三纸无剑,不过叶灼难得没有不耐烦,反正剑修不论说什么,最后都是为了引出剑。
苏亦缜:“我看到很多事,叶宫主。一场雪下来,富贵的人还活着,穷困的人也许已经死了。在野外,有刀的人劫掠了无刀的人,在坊间,有权势的人压死了无权势的人。像是拿着剑,杀了人。”
“可是有时候,富贵的人也接济了穷困的人,带刀的人也保护了无刀的人,帝王坐拥天下,调度四方,这样的权势也保全了很多人。又像拿着剑,救了人。”
“所以,叶宫主,是不是衣食屋舍也是剑,是不是权势富贵也是剑,是不是仁义道德也是剑?是不是一切有人无,而另一些人有,有人弱,而另一些人强的东西,都是一柄剑?这样的东西太危险了,世上永远会有人死在剑下,让我打心里觉得可怕。”
“拿着剑,杀人救人,都在一念之间。所以你曾经对我说,剑是杀器,而离渊兄又对我说,剑是君主。”苏亦缜认真地看着他们,“叶宫主,离渊兄,我从小就在山中,一心练剑,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剑之一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片落花飘在剑鞘,叶灼轻轻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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