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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好吃的、就犯不上生气了,表兄,你也来些?我房里还有,下午送来的……也有可能被文雀给扔了。诶、要不知会厨房……不行,我吃这半个就顶着了,分明晚上没吃多少的。”
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这不还是小女儿模样,竟全不见方才那般长公主知事明理的风度。戚晋呢?更是装不下去,他自己要腆着脸来问:
“除了讨要柿子、木棠,你方才,再没有旁的心思?”
“殿下要说出来喘口气,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事情,是对是错、你自己心里明白,不是吗?”
戚晋一时心虚,无从辩解。他早知道木棠有良策妙法、更有些惊世骇俗的道理要讲,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将陈年旧事一吐为快,又在此自轻自贱、有意激她不满。他实则早想得清楚,却不愿怨恨母亲、不肯归罪父亲、更不愿追究舅舅过失。隐隐约约的,他总不想做那不孝不悌的恶人,可她、她方才又哭什么?
“你说到你妹妹,我想起我阿兄。”
好嘛,才热络起来的东厢房瞬间又冷得像个冰窖,连荆风都要无奈扶额,木棠却浑然不觉似的,还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伤心、我就哭了;我觉得饿了,就去找吃的;吃的开心,就顾不上伤心。这很自然的事情。不像殿下,伤心的时候要和别人比较说自己没有资格;忙碌起来甚至顾不上吃饭,要给自己整出毛病来。天下这么大,一个人比一个人过的惨,一个人比一个人活得好,难道要定个标准,就只有被认可了的、活得好的人才能笑,活得差的人才能哭?大家出身不一样,天南地北的,见过的事不一样,活法也不一样,但这点感情总是平等的、都有的,自由的,没有对错的。”
屋内的烛火灭了一瞬。她接着毫无征兆地、又转向小之,险些吓那孩子自己噎着。
“小之也是。还这么小,不用勉强自己的。你现在是长公主,也长大了,但长大不是、就自己要找委屈受。咱们既然伤心难过,就、协春苑关起门来,自己办白事,别人不会知道。你就敞开了、天天哭,我陪你哭。”
小小的人儿抬袖擦了嘴边果汁,吞着口水却道:
“不。
“我,我只为他哭三天,就办三天,不用摆设灵堂、不用请神拜佛,简单挂了白幡,就只挂正堂一间屋子,只三天。”
她说着、再认认真真把面上泪痕蹭掉:
“我会好好哭,因为我没有了爹爹,即使爹爹不是好爹爹,一年到头、见不了我几面,时常责难我,时常又疏远我,总恼恨我为何不是个男孩;但以后、连好爹爹的念想都不能有了,我要为这个哭一哭;还要为我的坏爹爹哭一哭,所以不能太长久、不能太隆重,简单置办、只三天。”
木棠抬起眼来,看清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呢?戚晋。今日下午我们一起看见,雨已经停了,你还不肯看见太阳吗?”
她说着,将那最后一个柿子递去。
戚晋心里实则已有株太阳,喷薄灼热一日胜似一日,早使他心痒难耐;还有味复杂滋味,初时酸涩苦口,如今却沁人心脾,就像手中这柿子。“好,就三天。”这般鬼使神差地应了,他接着喉头一动:
“我与你们、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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