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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第2页）

直到有一天，她也成为弱肉强食法则里的弱者，被更强者打死在暴雨夜的街角。

曾占据大半个生活的人就这样消失了。他终于开窍似的，在娜塔莎看不见的日子里迅速接受了那个生存法则。他头一次用拳头狠狠砸向不肯松手的同伴，在同伴可怜的啜泣声中抢走乞讨来的钱币；头一次用匕首抵住“虚情假意”来福克区作秀的贵族的脖子，命令他们交出身上所有珠宝。

那时还未离开的燊短暂见证了他的转变。他半是打趣又半是叹气和若普闲谈，问他还记不记得最开始被父亲破例允许和大孩子们一起参与“狩猎”的事情。记忆力其实并不差的若普自然记得。他故意用匕首吓退了一个年纪相仿的贵族女孩，希望她永远不要踏足福克区这个危险的地方。

但若普说自己不记得了，他也没有再记得的必要。他必须逼自己忘记原来一切不正确的想法，否则他无法向自己解释娜塔莎的死哪怕自杀的母亲，也只是被生活逼死的弱者。

被乔衡拐去喀纳区，后来进中央圣所学习，他也没有改变太多。他见到太多比自己能力强的强者，比他在福克区见到的任何人都强，但总体而言他们对待自己都称得上友善。他甚至疑惑过他们为什么不进福克区搜刮抢劫，连乔衡这样当过首席哨兵的人进福克区也只是为了志愿服务，明明他可以吓得人们不被打就自愿上交财产。岂蛾??????群??⑤??⑴⑥氿⒋澪??

可福克区以外的社会似乎不需要野蛮的弱肉强食，这对习惯法则的若普而言是一种残忍。他像伺机报复前假装萎靡的野兽，用沉默和剧烈的肢体语言对抗逼迫他接受教育的人。

他完全搞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每天担惊受怕以为这是什么新型折磨，直到进圣所报道的那天他终于被江别羽揍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若普，只因为他是强者，就可以毫无道理把处在弱者的他打一顿。

他打不过江别羽，心底发誓只要你不打死我我一定会有打死你的那天，但原本不被承认的法则再次运转了。这种在厮杀中确认自己存活、以至于发现有反杀机会的快感赋予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他巴不得江别羽天天针对自己。

因害怕法则失效而痛苦不已的若普慢慢平静下来。尽管被打得很疼，他心底甚至还有点高兴。一切终于对味了。

上学，毕业，参军，晋升，参政。他一路追着江别羽似乎与生俱来的强大，才20岁就成为精英长官，21岁就取得了“伊甸方舟荣誉勋章”这样举世瞩目的成就。哪怕后来江别羽离开身边，他依然没停下脚步，一步步走到首席哨兵的位置，不论怎么看，他几乎在按部就班遵循这套法则。

执行任务，不过是杀死能力不如自己的卡塔斯芬；使用权力，不过是压制利益不被重视的弱势群体；而服从命令，不过是臣服上层不需质疑的必然选择。

所以他可以接受事实，接受江别羽虽然拥有强大能力，却心甘情愿任由上级统治控制的事实江别羽对他而言是强者，但在上级统治面前是绝对的弱者，这是符合法则规律的结论。

他本以为这样就足够接受一切，麻痹那颗不知为何经常消沉的心。但就像睡梦中控制不住听见母亲的摇篮曲那样，清醒也好，迷茫也好，总有其他声音在询问他的内心。

直到在阿尔法协会的策反下，他第一次看见圣光计划的真相，那道声音刹那从呢喃变成吼叫。

身为圣洛普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掌握卡塔斯芬力量的圣子，江别羽会被放入建在地下61米的圣光系统。圣光系统会剥离他的精神图景，把它作为伊甸方舟自主防御及进攻体系的中枢核心，成为对抗卡塔斯芬的终极武器。他的图景将为伊甸方舟随时使用，不再为他自己所有，也不可能再属于他。

因为完成剥离的时候，他就只是一具空壳了，没有意识，没有动静。他作为一个储存图景的盒子存放着，一个沉在圣光系统底部的零件运作着，却唯独不作为人活着。

这和杀死他没有任何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