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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为有了这张合影,且不论在第二天的报章上会如何阐述诠释,至少眼前穆岚是被暂时放过了,媒体的焦点全数集中到姗姗来迟的程静言身上。也就是此时,程静言不着痕迹地把穆岚掩在身后,穆岚意会这是示意她借机抽身,便在又一阵新的提问涌向程静言时悄悄离开了焦点的最中心。
她很快地找到了唐恬,或是说唐恬迎向了她。看见穆岚的脸色后,唐恬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
穆岚感激地一笑:“唐姐,我昨晚一夜没睡,现在也晚了,能不能先走一步?”
她已经做好唐恬拒绝的准备,正在想找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可唐恬很干脆地点点头:“你也辛苦了一天,现在该做的都做完了,那就回去吧。我带你从侧门出去,不那么惹人注目。”
“嗯。”
这边程静言正在被记者追问婚期,他熟练地打着太极拳,心平气和地笑而不答;直到一直留在眼角的那抹红色有了动静,程静言看似无意地朝她离开的方向投去一瞥,只见她的背影纤细单薄更甚往日,裸露在外的肩背好似红梅上的积雪,整个人竟怔了一怔。也就是这一怔之间,另一个新的问题窜入耳侧:“程导,这是你第一尊最佳导演奖的奖杯,肯定意义非凡。是不是要拿回去送给未婚妻,和她一起分享得奖的喜悦?”
程静言看了一眼手上的奖杯——那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长发的女人,沉到压手,凉到冰冷,握在手上这么久了,也只有手掌的皮肤与之相熨的一小块,稍稍有些毫不热情的温度罢了。这是属于电影的荣光,可以在一代代人之间传承,却难为某一个人久驻,于是程静言轻轻摩挲过奖杯那金属的柱身,牵起一抹温柔的神色,应道:“是啊,想送给心爱的女人。”
……
明明回到家连卸妆的力气都没有,沾床的瞬间就睡死过去,但穆岚没想到居然一觉睡不到天亮,后半夜的时候又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没有合起窗帘,此时躺在自家的床上,能看见窗口的一角斜挂着一轮残月,亮得有些发红,一个以前读过的句子没来由地划过脑海——“月亮像是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人,一个死去的女人”。
这让她睡意全消。
穆岚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膝,直直看着那天边的月亮,过了很久她感觉到乏软的手脚恢复了点气力,翻身看了眼床头的时钟,原来也没有睡太久。
她起身下床,不小心被拖迤在地的红裙一绊,才想起睡前的自己甚至没有精力稍微打理一下这条裙子,就这么胡乱扔在地板上。她满怀歉意地弯腰拾起,细细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又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后进了浴室洗干净脸上的妆,梳好头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折到客厅把之前一回家就随手搁在茶几上的奖杯搁进包里,也不管被惊动了凑过来一个劲地蹭着她的小腿的小花,又一次地出了门。
一辆辆的出租车从她身边减速经过,穆岚却没有叫住其中的任何一辆。她很清楚这一程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也决定了步行过去。走路会给她温度和力量,让她的血液无声地燃烧,以此获取新的勇气。奖杯在空荡荡的提包里滚来滚去,时不时打到穆岚一侧的肋骨,有点痛,却又再分明没有地一再提醒着穆岚它的存在。
即便是在这样大的都市里,清晨三四点也是一天里最宁静的时分,晚归之人尚未踏上回家的路,早起的人们却已经开始了一天最初的忙碌。
她沿着笔直的道路往前走,经过某个枢纽地铁站的时候,猛然发觉有工人正在站口的广告宣传栏上刷《长柳街》的电影宣传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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