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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像奖的前一晚穆岚彻夜未眠,并不是完全是大事临头的紧张,更多是想起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这才猛然惊觉,从初遇程静言和周恺的那个春日,再到眼前,也不过是一年的时间。若是放在一年之前,她又怎么会相信这短短三百天里,竟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其中离奇坎坷,喜乐愁苦,也是言之难尽。一闭上眼睛,穆岚甚至可以看见那个下午,她怎么样急急忙忙地从地铁口出来,看见那张面孔,从此人生天翻地覆……
正是因为睡眠不足,临到下车准备入场的一刻,穆岚反而有些疲倦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瞬间引来车上所有人关注的目光,尤其是何攸同,与她玩笑说:“怎么,第一次拿提名,紧张得睡不着吗?”
这话说得虽不中,亦不远。穆岚微笑,顺着他的话信口乱说:“是啊,吓得睡不着,拉着我家小花说了一晚上的话。”
何攸同这一届没提名,单纯作嘉宾。他换了正装,打领结,银袖扣的光芒在袖边一闪而过,除此以外浑身唯一的装饰就是一块手表。分明是这样一本正经的打扮,但何攸同就是有本事穿出潇洒自如的劲头来。听穆岚这样说瞎话,他笑眯眯地问:“哦,就是你们家另外一朵花吗?”
穆岚反问:“我家就一只小花,哪里来的另外一朵?”
何攸同笑而不答,倒是看着她;穆岚被看得都不自在了,转头去问后面一排唐恬,谁知唐恬也笑,说:“何攸同,原来你嘴巴也这样厉害。下次哪个脱口秀节目找不到合适的嘉宾,我一定向他们推荐你。”
穆岚一夜没睡,脑子还是没转过来,听到这里愈发糊涂了:“啊?”
她发愣的样子落在何攸同眼里,教他的笑容和眼神都更深了一分,故意停了一刻,才慢慢说:“穆小姐家里有两朵花,一朵小花,另一朵木兰花。”
至此穆岚才听出这是在拿自己的名字取笑,也跟着一乐,心上的紧张自然淡去不少。她于是也说:“你得了个好名字,倒来取笑别人。”
“我哪里有什么好名字。”何攸同无辜地一摊手,“没有花没有草,连鱼虫都没有。”
穆岚被他说得直摇头,又藏不住笑意:“胡说。‘元亨利贞,万福攸同’,最好的意思都在这个名字里了,你是不是家里的长子长孙?”
何攸同本来一直都笑吟吟地听着,直到这个时候,不知怎的怔了一怔,虽然只一瞬就掠过,但偏巧被穆岚看见了。穆岚还来不及诧异,何攸同这时已经轻描淡写接上话来:“元亨利贞四个字我听得怎么这么耳熟……这不是路边的阴阳先生的卦辞吗?原来穆岚小姐还有这样的本事,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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